3/29/2010

托斯卡尼五日行 之一



這是意大利佩魯賈。你聽過這座城市嗎?我是在足球新聞上第一次聽到佩魯賈的。多虧了足球博彩,我從電視上學到許多聞所未聞的歐洲城市,但是做夢也沒想到,二零一零年的元旦,我會踏足佩魯賈。

剛坐上到意大利的飛機,就感受到足球氣氛了,一隊身穿車路士球衣的少年球員和我搭乘同一班航機。飛機在下午四時多降落佩魯賈機場,說是機場,倒不如說像是停車場,迷你的航運大樓只有一層高,所謂的入境區只有椅子十來張。同機的乘客一個接一個離去,一眨眼只剩下我一人、小賣亭的店員和數名入境局人員。徬徨了十分鐘左右,朋友們終於接我來了。我們駕車抵達著名大學之城佩魯賈。

因為是新年假期,學生都回家去了,加上意大利一直在下雨,天又已經黑了,像我們這麼狼狽的遊人不多。當地的朋友正是在佩魯賈念大學的,對這座小城瞭如指掌。意大利的大學採用三加二的五年制,不論學科,都規定是三年本科,然後兩年類似文憑的課程。同學B三年時間在佩魯賈,之後一年在西班牙,一年在都靈讀書。想想五年的大學,還真不錯,最適合學習的時候,就該學習,何必提早進大學,故意縮短學生生涯呢?

認識的意大利同學每一個都飽覽群書,能說會道。他們除了必須修讀古羅馬經典外,哲學、美學也是必修科,而且每一門課都要接受期末口試,由老師隨機抽問課程內容,學生於是不能像香港學生一樣蒙混過去。但是,該國的教育制度亦不無缺點,就是不鼓勵學生在論文提出自己的觀點。身為學生的,是沒有權威發表自己意見的,只可以陳述某某學者的論點。這簡直比中國人還迂腐。在香港,這樣是絕對拿不了高分的。

跟其他意大利古城一樣,佩魯賈建於山上,搭乘扶手電梯登頂,朋友指出沿途的十六世紀堡壘和市政廳遺跡。是因為受過古城三年的熏陶嗎?朋友的講述可以媲美導遊。反之如果他們來到中環警署或立法會,我能夠說得出它們的由來嗎?

佩魯賈其實並非在托斯卡尼,而是在毗鄰的Umbria省。短遊大學城後,我們駕車不到一小時就到了朋友居住的城鎮阿雷佐(Arezzo) 。晚上在朋友家觀看意大利電影I cento passi (One Hundred Steps)。過了很寫意,很意大利式的半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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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/17/2010

美麗在望

我在英國沒有看到過單眼皮的白人,於是問我的歐洲同學說:「白人都是雙眼皮的嗎?」她們一臉茫然,完全不知道我在說甚麼。我於是向她們展示我的單眼皮,她們這才赫然發現,區區一瓣眼皮竟然有這樣的區別。確實,對於從沒見過的事物,她們又何以想像它的存在?

我說,亞洲人多以雙眼皮為美,有雙眼皮膠水,甚至有人會去割眼皮。她們很訝異,亦很不解:「我們小時候都渴望有亞洲人的眼睛呢!」

東西方對於美的追求可謂南轅北轍。有一次我在外國撐傘擋陽,一個五六歲的白人小女孩看見了,問母親說:「現在沒有下雨,為甚麼她要撐傘呢?」原本以為外國人只是不介意曬黑,後來才知道,他們會刻意經營古銅色的肌膚,就如我們追求美白一樣。

寒假後,英國同學說我曬黑了,我不禁臉色一沉,然後解釋一番。她恍然大悟,明白了為甚麼她以前的南韓同學老要打傘。她自己則是拚命想曬黑,還特地買過曬黑產品,無奈每過不久總是打回原形。我笑說,我用美白產品效果也不相伯仲。

「在莎士比亞的時代,上流社會的女士不也會把臉抹白的嗎?」我問。

「時移世逆,現在曬黑了證明你有能力到地中海度假,是潮流喔。」

我們歎道,不論種族,所有人都只是在不停追尋自己所沒有的,殊途同歸,可望而不可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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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/01/2010

窮學生 富學生

「這就是資本主義。」你聳聳肩這樣說。我當然也知道這個客觀事實,只是站在貧窮線的另一邊看對面的世界,不免總帶些感慨。

拋開了過去假中產的身份,我帶着對波希米亞的憧憬,來到此地當窮學生。上月覓到一份廣東話家教的兼職工作,這戶人家住在諾丁山(即電影《摘星奇緣》取景地)附近,父親是香港華人,母親是英籍西班牙人,女兒讀中二,曾在香港某名女校小學部讀過一年。

第一次到他們家去,我在心裏高呼「終於闖進倫敦的高尚住宅區了」。作為廣大平民的一份子,我不否認我對上流社會有一種窺秘的好奇,說到底那是個戒衛森嚴的異世界。一整排米白色的門房,其中包括喀麥隆大使館,都以典雅的雲石柱點綴,座落在市中心寧靜的一角。他們家很大,裝修簡約,頗有品味。我彷彿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,又像珍奧斯汀小說裏的女家庭教師。

面對這個學生,我是使勁地獻媚討好,因為我很清楚,小女生的一句不喜歡就可使我未來幾個月的收入化為烏有。還好她不是那種嬌縱的千金小姐。她雖然從五歲開始學習中文,在唐人街的中文學校也學到小六程度,但她的水平明顯只有小二、三,勉強學艱澀的詞語也只是有名無實。

她對於香港的鍾愛,倒是百分之百的真確。新年前,為了香港某國際學校的入學面試,他們舉家返回香港一周,聽說在那裏也聘了補習老師每天備試。學生回來告訴我,她在翡翠拉麵小籠包吃了好吃的鍋貼。我想這也許是我跟她在香港唯一的交集點了——她家住淺水灣,出入寶馬山道。問她有否到過新界,她答說:

「有啊,一次,我的叔叔在新界有一所房子。」(我推斷是別墅。)

我意想不到的是,她居然喜歡到旺角逛商店。雖然她以為旺角的中文名是「望角」。

上周又停課一周,原因是她到了奧地利滑雪。我於是教她一些運動的名稱。問她喜歡玩甚麼運動,她畫了一隻船,船上有一張帆和兩個人。這可難倒我了,這並非滑浪風帆,中文到底叫甚麼呢?

最後我說,這個運動叫「航海」。「香港很少人玩這項活動的。」我掩飾說。

「不會啊,很多人玩的。在銅鑼灣和其他地方都有遊艇會。」

只會打羽毛球的我知道,這就是階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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